第26章 發現崽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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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發現崽子
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, 胖墩小田譽真被養的極好，虎頭虎腦，可可愛愛, 還富貴逼人。
小田譽手腕上的金項圈, 脖頸上掛著的長命鎖, 都無聲的迸發出璀璨的金芒，為昏暗的衣櫃帶來的一線光芒。就連小田譽拿在手裏卡通造型的鬧鐘, 都寫著“豪華限量版”五個大字。活脫脫像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。
當然不管鬧鐘是不是粗制濫造的冒牌貨，也具備最基本的時間功能, 秒針轉動的聲音更是清晰可聞。
此刻小田譽說完話便緊抿了唇畔，目光帶著決然，以及孤註一擲的瘋狂。下一秒，便恍若飛蛾撲火一般，小田譽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嘀嗒嘀嗒的秒針，在心理一遍遍的默念美好。
頃刻間，衣櫃內的氛圍便透著些詭譎的靜謐。漸漸的, 小田譽的眼眸沒了亮光, 一點兒一點兒的消失, 雙眸間的焦距都沒了, 就這麽楞楞的凝視著鬧鐘, 像是在凝視這這個世界，又像是在看虛無的世界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 外邊傳來一聲爽朗的叫喊——“小譽少爺，不要玩了, 出來吃飯了。田老師他們都下班回家了。今天陳媽還燒你最愛的鯉魚！”
這一聲恍若天籟一般, 把小田譽喊醒了。
剛驚醒的小田譽一擡眸, 神情還有些呆滯, 下意識擡頭去推衣櫃門。當手觸碰在櫃門上時，小田譽就見櫃門上貼著一張圖，是從連環畫上剪下來的。兩個惟妙惟肖的小人，小孩子躲在桌案下，大人彎腰，慈愛的看著這一幕。在漫畫旁邊還有歪歪扭扭的字——躲貓貓結束，喝AB牛奶去！巧克力味道！苦苦甜甜。
當看到這一幕，小田譽似想到了什麽，眸光一亮，猛得一把推開衣櫃門。
果不其然就看到旁邊小凳子上放著ABC牛奶。
還插、好了吸管。
當即開心不已，兩胖嘟嘟的肉爪子一把捧著ABC牛奶，小田譽邊喝邊往門口跑，奶聲奶氣著，聲音帶著發自肺腑的愉悅：“陳媽，眼珠珠，小譽的，補大眼睛！爸爸媽媽，說，吃啥補啥。”
田譽：“…………”
當腦海出現這一幕時，田譽只覺得整個人都仿若被人掐著後頸肉按壓進了冰窟中，透心涼。可越掙紮，冰冷似乎能夠刺破血肉之軀，直擊田譽靈魂深處。且無法呼吸的窒息感也就越強烈，讓他因此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。
不，智商的流逝。
這牛奶很明顯就是加料過的！
小智障！
小智障怎麽能如此有勇氣去豪賭，去賭這個世界的美好。
童年幸福了，就問天借了狗膽不成？
越想，田譽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，去攔下這個智障的舉動，去抹掉這個黑歷史，但倏忽間又覺得當年的自己真不愧是九千歲。
既然重生了，就是該斬斷過往，向陽而生。
如此矛盾的情緒，田譽眨眼間便定了主意，穩定了心神後，繼續看著眼前出現的畫面，看著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小田譽成長。
接下來的歲月裏，小田譽也依舊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，結束了在姑姑家留守兒童的生活，跟著生意越做越大的爸媽從縣到市再到省。普普通通，平平凡凡，跟成千上萬的孩童沒有任何的區別，也會挑食，也會喜怒哀樂，也會害怕父母失望。
尤其是害怕崇拜文化的父母失望，害怕因此被丟棄，重覆上輩子的悲慘命運。
因此哪怕高中迎來校園淩、霸，小田譽好幾次熬不下去了，又漸漸的往衣櫃裏躲。可小田譽的雙眸依舊看向衣櫃門，看著從門縫裏鉆入的光芒。
可越躲，對方的欺淩更嚴重。
最後一次，小田譽在器材室裏，看著天空漸漸又白轉黑，看著黑暗無限蔓延。一分一秒的數著數，等待著。可等不到父母前來，等不到他記憶中的最最疼他的爸媽前來。
這樣的等待讓他開始害怕。
更加雪上加霜的是，小田譽雙手上因為勒緊馬韁而擦破了皮，鮮紅的血水往外流，將掌心染紅。這一幕，像極了曾經在腦海裏出現過一刀兩段的畫面。
剎那間，壓抑的所有情緒排山倒海的來襲，又恍若開閘洩洪的洪水，瞬間就嘩啦啦的一洩千裏，氣勢洶洶。從內心深處湧出來的恐懼刺激著小田譽開始記憶紊亂。
情緒崩潰下，絕不能暴露在人前的一切情感終於宣、洩了出來。小田譽的雙眸帶著陰鷙開始打量起器材室，開始尋找起來能夠一擊斃命的兇器。
一塊小小的刀片，像是鉛筆卷的刀片，被小田譽握在了手中。
當聽到了外邊漸漸傳來腳步聲時，小田譽露出了一個陰惻惻的表情，又躲回了陰暗處，恍若蟄伏的毒、蛇一般，靜悄悄的等待著。
斂聲屏氣中，小田譽看見了推門而入的人，逆光而來的人。看不清對方的身影，可卻敏感的感受到了對方的訝然，對方眼裏帶著的一絲關心。
這一瞬間，小田譽發覺自己心跳都加速了一些。
因為但凡一點點的善心，陌生的善心，便足夠小田譽收回一切陰暗的心思。
且事情爆發後，爸媽的震怒，警察的詢問，還有秦玨作為證人的訴說……
有那麽多的善心，也有那麽多的憐惜，足夠小田譽壓下了自己紊亂的記憶，努力咬著牙繼續做一個好孩子，一個相信真善美的好孩子。
只不過到底小田譽是高中生了，長大了，有腦子了，也知道這個世界存在太陽照耀不到的地方，於是便下意識的把秦玨當做了陌生人善意的代表。
也潛意識裏爆發出田譽上輩子深宮經歷形成的性子，會執拗與惶恐，一定要把東西牢牢抓住在手裏，才安心。
因此才有了倒貼成哈巴狗的一幕幕。
因此才甘願放棄那時不時冒出來傳宗接代思想，甚至把自己稀裏糊塗的變成了一個gay。
變成gay。
只追求真愛。
田譽：“…………”
田譽：“…………”
將所有混亂的片段按著時間排序，捋順出一條清晰的時間線，明白了自己前半生的心路歷程後，田譽哭笑不得，半晌無言以對。
但惆悵也是一瞬間的事情，田譽下一秒便記得自己突發記憶來臨前的處境，想要壓下腦海裏所有的記憶，想要理智冷靜的應對眼前的所有人利益為重的局面。
可卻倏忽間田譽發現如此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，卻仿若登月一般，艱難。甚至渾身好像被泰山碾壓著，渾身疼痛不已。就連眼皮都睜不開了。
因此田譽心中咯噔一聲，拼命告誡自己集中精、力，使勁的咬緊了牙關，試圖用疼痛逼迫自己先睜開眼睛，打量周邊的境況。
度秒如年。
數數數到了99，田譽終於覺得自己看到了一絲絲的光線，甚至還聽到了些聲音，咚咚咚的，恍若遠在天邊一般帶著些空靈感，可下一秒又近在眼前，嗡嗡嗡的，吵得人心生不耐，恨不得直接一拂塵甩過去滅了聲音的主人。
怒火之下，田譽覺得自己意識回籠了，傳入耳畔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——
“不就是輕微腦震蕩嗎？都兩天了，怎麽到現在還沒醒來？”
“少轉悠！跟熱鍋螞蟻團團轉一樣。再過一小時不醒，讓小季親自飛王城請柏老他們。哎，這孩子倒是實誠，知道第一反應護小玨。”
“爸，要不是如此，我擔心小譽幹什麽呢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
田譽聞言忽然就覺得唇畔一疼，像是有什麽灼熱的液、體流入了嘴裏，順著口腔就悄然無息入了喉嚨，直接灼燒了五臟六腑，疼到血肉模糊。
人有親疏遠近，可以理解。
可真心換不來最起碼的一份平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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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睫毛顫抖，原本死氣沈沈的表情都漸漸紅潤起來，有了些血色。原本繞著病床踱步的秦母撞見這一幕，眉開眼笑，扭頭對助理吩咐道：“快叫醫生。”
“是要醒了吧？”秦爺爺聞言從沙發上起來，疾步到床邊看了眼，也吩咐道：“快，把小玨叫來。”
助理忙不疊領命離開。
與此同時在病房客廳辦公的秦玨聽得臥室裏傳出來驚喜的聲音，熬夜了兩夜的猩紅眸子又一次的瞥了眼電腦，幽幽的看著事發時的監控視頻。
這視頻在田譽忽然昏迷後，他們秦家就連夜從王城請了網偵分析了又分析。幾乎每一幀都截圖下來了，仔仔細細研究過沒有篡改偽造的痕跡。
因此，真是意外事件。
田譽也真的是在意外來臨時，危機下，幾乎本能就撲向了秦玨，帶著保護的姿勢。裝裱賀壽圖的框架材質也真的是實木。
砸在腦袋上，也真的是疼。
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，秦玨帶著自己都察覺到的一絲煩躁，薄唇緊抿，起身一步步走向臥室。這一路，秦玨覺得自己走的格外的艱難。但到底只有十幾步而已，眨眼間便到了臥室。
一擡眸，秦玨便看見了田譽。
躺在病床上的田譽面色蒼白。哪怕VIP病房不像普通的病房墻體全白的裝飾，色彩搭配的暖色系，讓人下意識的感覺溫馨，安心。可這樣的裝修愈發襯著田譽臉上病態的灰白，了無生機。
見狀，秦玨眉頭緊蹙，但轉眸間撞見緩緩睜開眼的田譽，表情一僵。有一瞬間秦玨覺得自己像是被猛獸盯上了，對方帶著些嗜血的掠奪。
沒有絲毫的愛意。
當這個想法浮現在腦海時，秦玨渾身都有些戰栗，咬牙逼著自己冷靜，再一次定睛看向醒來的田譽，再一次眉頭緊蹙，還簇緊成了川，讓外人一看便知道此刻的情緒。
但這樣寫在臉上的情緒，秦玨都顧不得去思考了。
因此他發現自己從未看見過田譽此刻的眼神，冰冰冷冷的，眼裏沒了那一絲的火焰，那一絲奮不顧身決然的熱情，就好像參悟了紅塵俗世的得道高人，反而有種羽化成仙的釋然。或者說，萬事不上心的絕情。
被打量的田譽瞥見了秦玨望過來的覆雜神情，一點點的抓緊了被單，吞咽了一下口水，讓自己先前唇畔上的血珠徹底咽入肚腹後，才慢慢開口，帶著些遲疑：“這……這怎麽了？”
一張口，牙齒間還有些血色。
看著便觸目驚心。
“你受傷了，輕微腦震蕩。”秦玨迫不及待的開口回答：“先讓醫生檢查檢查。”
“好。”田譽應得也迫不及待，眼角餘光掃了眼秦家眾人，眼裏帶著些茫然，一字一頓：“秦玨，我爸媽呢？我都受傷了，他們怎麽沒來？爸爸在白雲縣忙著帶隊勘查，媽媽也趕得過來啊。”
話音落下，田譽一臉委屈的，竭力轉眸，像是在尋找手機。
看見這一幕，秦家三人視線來回對視一眼，表情不約而同的有些微妙的尷尬。
最後作為被點名的秦玨，緩緩籲出一口氣，不急不緩的開口解釋：“事發突然，我還沒有聯系田叔叔和阿姨。”
聽到如此直白的話語，秦母眉頭微微一簇，靠近了田譽，面帶慈祥，和聲道：“小譽，你爸媽都是生意人，都忙著。有媽媽照顧著就行。還有啊秦玨為了你都耽擱了好幾天呢。咱們長大了，都該學會報喜不報憂。”
邊說還示意助理讓開，秦母親自把茶杯端給田譽。
田譽靠著靠枕，找了個舒適的角度，笑著從秦母手中接過茶杯，“謝謝媽媽，我知道了。”
說完，田譽喝著潤潤嗓子，在心理慢慢悠悠拉長了音調回答：“日後，咱家也會讓你兒子報喜不報憂的。”
看著一如既往乖巧的田譽，秦爺爺眼裏帶著些愧疚，示意入內的醫生趕緊檢查，自己卻是退出了臥室，拉著在客廳幫忙處理事務的季總到角落裏，壓低了聲音，問：“我聽說小田想要衛星城項目？”
季總一楞，腦海快速將自己知道信息過了一遍，做出回答：“秦老，這項目，田氏十之八、九拿不下。”
燕城要沖國際超一線城市，所以打算明確功能區劃，建立功能型衛星城。目的是聚攏高精尖產業，打造出國際知名的產業鏈。
這規劃草圖都已經出來了，有大概名為“ABCD”的四塊地。全國房地產都在虎視眈眈這塊肥肉。以田氏的根基，最最多只能拿下D塊地，而據他所知道的小道消息，田董是沖地王A塊地去的。
聽完季總詳細匯報後，秦爺爺面色一板，沈默了三秒後，就毫不猶豫道：“整理相關消息，拿給我看看。能把的，幫一把。”
望著秦爺爺眼裏帶著的決然，季總毫不猶豫一頷首，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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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萬沒想到自己還迎來如此“體貼”的幫助，臥室內的田譽等醫生檢查完，從專業人士口中得知自己腦子沒有問題，不會真智障後，狠狠松口氣。
確定健康無憂後，秦玨目光看向秦玨，眼裏的困惑是特別的真心誠意，幾乎讓人一眼都能夠感受出來，“秦玨，這……這到底怎麽回事啊？沒耽擱到你們赴宴吧？”
聽到“赴宴”一詞，秦母再看看田譽眼裏依舊的惶然，像是害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，當即嘴角彎了彎，和聲開口替田譽答疑解惑：“雖然壽星宴會上見了血，有些晦氣。但也是他們林家自己的電梯有問題。且這好好的，本來都在主院，又倏忽間住半山腰。這中間……”
拉長了聲音，秦母看見田譽望過來緊張的眼神，壓低了聲音，道：“有沒有貓膩，咱們也不清楚。枝繁葉茂的家庭，總有那麽些事情。你獨生子，沒歷經過這些，以後圈子裏多看多聽，也就會了。”
說到最後，秦母還自覺是個好婆婆，帶著過來人的教導：“當然這件事，是他們林家對不起你。若是有什麽賠禮，你安心收下便可。其他事情，也別往外說，知道嗎？”
最後三個字，雖然是疑問句式，但開口之人卻是不容置喙的表情，仿若不懂這個道理，便是小家子氣之人，不配當秦家主母。
點評著，田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，眼角餘光瞄了眼秦玨，睫毛微微顫抖，想要把洩露情緒的雙眸遮掩住，低聲道：“只要爺爺和媽媽，你們沒事就好了。我們年輕人，身強體壯的，有些意外也能應對。”
秦母聞言，眼裏的笑意加深一分，還順著田譽的視線看了眼沈默寡言的秦玨。想想自家兒子最近兩天難得的黑臉，秦母笑著接話：“對，你們年輕人也有些話要說。我啊，給你看看廚師送過來的營養單子。”
說完，秦母踩著高跟鞋，出了病房。還體貼的關上了門。
隨著“哢嚓”一聲關上的房門，屋內靜寂無聲，落針可聞。
田譽數著數，靜靜看了眼秦玨十秒，不急不緩喝口茶潤潤嗓子，幽幽拉長了音調，帶著些尖細：“秦玨秦家主，我想知道林家到底有多厲害，讓你們秦家連顏面都不要了？就算封建社會，當家主母傷得不明不白，也會有個說法吧？輕描淡寫的賠禮，秦老夫人說這話，我看在她是全職主婦的份上。你總不能這樣開口吧？”
話音落下，秦玨便恍若置身冰窟，面上都掛上了一層寒霜，“林家把監控視頻給我了，查過了，真是意外。”
一字一頓，鏗鏘有力的強調事後的工作，秦玨目不轉睛的看著田譽，繼續道：“且，盛霖禎知道這件事後，還攻擊過我的電腦，拷貝走相關資料。雖然他行為舉止瘋狂，可不得不說，這世上，真有人控制電梯程序的話，那是比他還厲害的天才黑客。”
“這樣的人才，那應該是國寶級別。林家子弟若是請來，只利用我們對付林之鈞便顯得有些大材小用。”
瞧著秦玨還用盛霖禎作為佐證，田譽對意外一次，也不過分深究。畢竟劇情強大，他已經親眼目睹過一回了。
只不過他接下來要追究的某些事情是鐵證如山的，他倒是要看看秦玨如何辯駁。
心理帶著自己都察覺到的怨氣，田譽斜睨著秦玨，絲毫不再人面前掩飾，眼神恍若鷹隼，帶著銳利殺伐之氣：“那知禮儀的林家知道受傷的是我，對吧？”
田譽輕笑著：“但凡有幼兒園文憑，都該知道對不起朝受傷的人說。不管什麽賠償，也是率先考慮受害人的意見。我怎麽記得先前那老太太是直接對秦爺爺，哦，也是對你這個家主開口，看都沒看我一眼呢？她老人家幾十年前也只是個當家主母吧？這麽區別對待，還挺有意思啊！”
言外之意便是林家人，以及秦家人對田譽這個傷者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尊重。
秦玨聽得懂言外之意，唇畔動了又動，卻下意識的把“家族對外是一體”這樣的解釋咽回了肚子裏。畢竟，他們都知道這樣的理由只是明面上的言論。實際上，的的確確是不尊重田譽的，甚至也還沒有徹底把田譽當做秦家主母來看待。
回想著田譽昏厥後的畫面，他們一家參加完宴會後才來醫院之事，秦玨只能移開了視線。
田譽見狀慢條斯理道：“我這個受害人要的不多，尊重之類的，情感需求，你們恐怕也不懂。所以，就在家裏養條狗作為賠償吧，我想要哈士奇。”
猝不及防的聽到這話，秦玨不自禁帶著錯愕看向了田譽。
迎著人眼底閃過的愧疚之情，田譽嘴角緩緩一勾，露出一抹真摯的釋然微笑：“秦玨，對不起，我真的是想明白了，想透徹了，我當初念的是陌生人的善意。所以，對不起。以後我們真是聯姻夫夫了。或者等風波過去，我們可以和平離婚。”
冷不丁的秦玨腦海中浮現出“恩情”一詞，不自禁捏緊了拳頭，瞇著眼直勾勾的看著田譽，像是要把人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。
但下一秒田譽便下了逐客令：“我累了，想要休息。”
說完，田譽絲毫不管秦玨是什麽表情，自顧睡覺。
一覺好眠，田譽摸著有些濕漉漉痕跡的枕頭，淡然的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到了過去。看著整個枕頭都濕透了，將九千歲曾經的智障黑歷史徹徹底底遮掩了過去，田譽笑了笑，起身打開窗簾，看向了高懸在天的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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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兩天，田譽表現得體又大氣跟了林家人見了面，拿了賠禮。回到燕城剛一下飛機，田譽接到了田父的視頻邀請。
一點開便是田父擔心的眼神，恨不得透過鏡頭來燕城親自看上一眼：“兒子，你沒事吧？我聽老師說林家宴會出事了？”
一聽到這話，秦母側目看了眼田譽。
田譽笑得溫柔，“爸爸，您放心我沒事。不信等會蹦兩下給您看，不過您在雲城一個人要註意，少喝酒。”
——封口這個詞，也就挺可笑的。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封口。
聽到蹦一詞，田父就放心了，唯恐田譽反過來就喝酒之事大談特談，道：“放心不會的。那些人可記著你這大功臣叮囑了，把我看得牢牢的。”
他作為大老板本來不用參與測量的事情，但是兒子孝順，把奠基儀式這個重要的露面機會給老田了。
老田能不親力親為，給兒子爭口氣嗎？！
瞧著視頻裏就差能飄著起來的田父，田譽耐心拍了幾句彩虹屁，把人謎得昏昏呼呼的，答應少喝酒的事情，才安心的掛斷了邀請。
一掛斷後，田譽迎著秦母望過來的讚許目光，羞澀的笑笑，“都長大了，是該報喜不報憂。”
秦玨聽到這話，眼眸閃了閃，總覺得田譽這話帶著意味深長的嘲諷，可又無法從人微表情裏分析出來。只能接下來的日子，多觀察觀察。
暗中琢磨著，秦玨接下來竭盡全力準時回大宅，卻發現他跟田譽基本都碰不到面。
田譽每天學習學習，爭分奪秒的學習，還偶爾要飛王城上課，忙得是不亦樂乎。
這一天，秦玨處理完公務，一回眸看不見燈下學習的田譽，眉頭緊蹙。
看著自己第二天的行程，秦玨下意識的按了電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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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習的時光總是快樂的，田譽很滿足，以致於接到秦玨的電話時，也發揮出了一個奸佞人微言輕階段應有的諂媚，“秦董好。”
“你還在王城？”
這一句話，秦玨開口說完，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艱澀，說得是異常緩慢。
“當然！”絲毫不知秦玨此刻心思也壓根不想知道的田譽開門見山：“我只有三分鐘休息時間，秦董有事說事。”
如此果決的聲音，讓秦玨沈默了兩秒才開口：“你之前說參加我的生日聚會。”
“小尚沒把我行程表發給你的助理嗎？不就是明天五點五味居？我會準時趕到的。你要是行程有變，讓你助理跟小尚溝通。作為秘書，這些基本工作，他們應該會交接好的。”田譽聞言，還以為自己小助理出了差錯，記錯時間，忙不疊調出自己的行程看了眼。
確定自己這一方沒有錯，田譽道：“沒其他事情我掛了。劉老師八點直播課開始了！我可是群管理，要提前暖場的。”
秦玨：“…………”
握緊了手機，秦玨咬了咬牙，道：“之前說的哈士奇，我想要是咱們什麽時候雙方有空，一起去選。畢竟網傳哈士奇挺會拆家的，因此我們需要鄭重討論養一條活潑還是安靜些的。寵物也是生命，要對它負責，不是……”出氣的。
最後三個字，秦玨張了張口，都說不出來。
畢竟，他曾經率先惡意去揣測田譽養狗的用途。
就在秦玨躊躇期間，電話的另一頭田譽像是知道一樣人所思所想一樣，輕笑著開口：“我沒有賭氣。更沒有拿哈士奇來自嘲，自怨自艾的。我只是覺得自己生活太悶了，需要有個狗、子調解一下氛圍。性子如何，到時候隨眼緣吧。名字我想好了，叫乾興帝！”
秦玨滿臉問號。
“乾坤的乾，興旺的興，帝王的帝。我的狗子，必須是帥中帝王。我要挑最帥的。”田譽正經無比的解釋著。
我要在隱忍蟄伏期間，多想想狗皇帝。
才能心平氣和的增實力。
聽完名字緣由的秦玨恍恍惚惚，但還沒表達自己對名字的看法，便聽得嘟嘟忙音聲——田譽掛斷了電話。
看著被掛斷的電話，秦玨又看了眼手表，眉頭緊蹙，下意識回想通話內容，找到了劉老師的直播間。
直播間內，九千歲的ID掛在高處，彈幕一條條刷過都是讚美【@九千歲，大佬的筆記本，我愛了，求大佬出覆習攻略】
【大佬保研了嗎？馬上就大四了，我是該沖考研還是司考】
【新來的粉絲嗎？大佬回答過了，跨專業司考而已，他已經是美術系研究生了。為了繼承家業學習的】
【厲害了，向霸總學習】
【現在流行社畜型霸總？】
【…………】
隨著時間到來，彈幕很快變成了各種案例。秦玨目光停留在九千歲的ID上，想著自己先前看到美術研究生五個字，不經意間回想到過去。
思緒翻騰之時，秦玨聽到了惱人的電話鈴聲。
掃過來電顯示，秦玨眼眸沈了沈，面無表情的接聽，問：“什麽事？”
顧懷安聽得話筒裏傳出冰冷的聲音，表情一皺，帶著委屈道：“哥，你馬上就生日了，連邀請函都不給我，不是要讓我被顧家那些人嘲笑嗎？再說了我真找到錯了。都過去快兩個月了，我這段時間都安安分分的反省，連一哭二鬧三上吊都不敢呢！”
——他本想著抓住田譽的小辮子，再出場證明自己當初縱然錯了，把行程表外洩給其他人，可追根究底還是因為田譽真的不配當秦玨的太太。可誰知道田譽還跟以前一樣，不纏著表哥的時候就是兩點一線，就連表哥的小家都沒去過。連用權限刺激田譽都做不到。且好不容易去王城，還是浩浩蕩蕩跟著助理保鏢一團隊的人。
壓根就找不到人落單，能夠讓其他人英雄救美的機會。
與此同時，秦玨聽得表弟最後一句帶著怨念與撒嬌的話語，按了按額頭青筋，有些無奈的警告著：“你再給我安分點，別說爺爺了，我都還沒原諒你。”
“我都知錯了，要不你把嫂子約出來，我親自給他道歉。”
“他沒空，等過段時間。”
“他在不就是哄爺爺和姨媽……”
“他在準備考試。”秦玨聽到這話，表情驟然一冷，打斷了顧懷安的滔滔不絕，“顧懷安，最基本的尊重，你該學會。不要用輕視的傲慢的語氣說哄一詞。”
顧懷安聽到這話，咬了咬唇畔，“是，他是你秦家當家夫人，我知道了。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你。”
說完，顧懷安憤憤轉移了話題，“那你讓不讓我去生日宴會啊？表哥我真的錯了，這兩月你可以派人查，我窩在家裏都被嘲笑死了。”
想著顧家的一團爛事，秦玨沈默半晌，下意識的看了眼田譽遺留的筆記本，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的懲罰，道：“先寫三千字檢討。然後把刑法有關名譽權的課程以及相關內容抄三遍。找不到相關資料的話，問你嫂子要。你給我好好表現，他原諒了，他開口了，這件事才算翻篇。”
說完，秦玨掛斷了電話。
本想發個消息跟自家老媽說一句顧懷安的事，秦玨手指一頓，像是想到了什麽，急急忙忙翻了翻通訊錄。
果真，田譽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了。
微信聊天甚至停留前兩月前的一場暴雨——
【田譽：安全了嗎？給爺爺和媽媽報個平安。】
【秦玨：好的。你在哪裏？】
【田譽：指揮中心。】
除此之外，再也沒有其他了。
看著看著，秦玨只覺得心中莫名產生煩躁之氣，下意識的想要吸根煙緩解緩解。
三分鐘後，熟悉的香煙氣息彌漫開來，秦玨卻依舊覺得自己煩躁不安，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先前時髦年輕人發過來的zs論壇鏈接
沈默了半晌後，秦玨一字一字的打著，言簡意賅訴說【原本噓寒問暖，甚至有些倒追的人，忽然不追了，是怎麽回事】
剛發布完，秦玨就發現有消息回覆——【1樓：IP沒錯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】
這一連串的笑聲像是有魔力一樣回蕩在耳畔，秦玨一個激靈，面色漆黑，立馬想按刪除鍵，覺得自己腦袋是被高溫帶來的暑氣給影響了。
指尖握緊鍵盤的那一瞬間，秦玨瞳孔猛得一縮，面色越發黑了。
下面的回覆愈發無理取鬧——
【2樓：愛是會消失的·jpg】
【3樓：下一個更好·jpg】
【4樓：恭喜妹子，逃離火海。那男的有備胎了！】
瞇著眼撞見關鍵詞，秦玨面色漆黑成鍋底，紛紛的一刷新，想要看眼睛是雪亮的群眾，卻發現盛霖禎迫不及待的回帖了——
【備胎？他明明每天讀書讀書學習的，我壓根沒法見縫插針的撿漏。他哪裏會有備胎？說清楚！不對，他的老師身邊倒是有幾個法學新秀，青年才俊！據說穿制服的狗男人有自帶濾鏡的魅力】
雖然盛霖禎的話其他網友理解不了，但秦玨看著這白紙黑字時瞬間就領悟了，捏了捏手中的玉扳指，像是找到了些支撐自己繼續看帖子的力量。
畢竟，不管田譽是真領悟了自己先前的追逐是恩情後釋然了，還是另外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。他們結婚了。
且也論證了一條道理：靠所謂的愛情維持關系，真是最不牢固的。
愛情是最為虛無縹緲的。
消散就消散了吧。
只要有法律保障就行。
感慨著，秦玨逼著自己將回帖一條條看過去。
而遠在王城的田譽上完課，做著隨堂測試。
最後一對答案，發現自己竟然十道客觀題錯了兩道，氣得咬了咬筆桿。
還沒來得及覆盤，田譽便聽得自己咕咕唱響的五臟廟，表情都帶著些猙獰。
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，很容易餓肚子。
餓肚子就罷了，一餓就覺得心煩氣躁，覺得自己苦夏了。
因此都有些心浮氣躁，甚至還老眼昏花看錯了選項！
磨著牙，田譽拿著手機點了私人外賣，便去冰箱拿了超大號的冰淇淋。
“夫人，您吃多了冰的，對身體不好。營養師說了……”
秦家大廚拎著田譽愛吃的夜宵入內，就見人又又又吃上冰淇淋了，急急忙忙開口勸道。
田譽聞言想想自己停滯不前的武力課，壓下對巧克力冰淇淋的喜愛之情，緩緩籲口氣，擡手把脈，打算給自己配一副敗火的藥方。
雖然田譽曾經無證行醫過，但基本的藥理……
還沒來得及腦海裏回想自己當年霸氣的中醫之能，田譽不可置信的眨眨眼，又把了一下脈。
下意識的呼吸聲都粗、重了起來，田譽掐指算了算，嚇得直接扭頭就沖餐桌下的垃圾桶嘔了一聲，竭盡全力的把冰淇淋吐在垃圾桶。
懷孕了，不能吃冰的。
不對，他竟然懷孕了。
不對，這個世上除卻主角夫夫外，要等五年後，男男生子技術才逐漸成熟，開始臨床試驗。
換一句話說，這個孩子是因為劇情影響才誕生的？
【作者有話說】
發現自己愚蠢的沒有覆制全！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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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, 胖墩小田譽真被養的極好，虎頭虎腦，可可愛愛, 還富貴逼人。
小田譽手腕上的金項圈, 脖頸上掛著的長命鎖, 都無聲的迸發出璀璨的金芒，為昏暗的衣櫃帶來的一線光芒。就連小田譽拿在手裏卡通造型的鬧鐘, 都寫著“豪華限量版”五個大字。活脫脫像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。
當然不管鬧鐘是不是粗制濫造的冒牌貨，也具備最基本的時間功能, 秒針轉動的聲音更是清晰可聞。
此刻小田譽說完話便緊抿了唇畔，目光帶著決然，以及孤註一擲的瘋狂。下一秒，便恍若飛蛾撲火一般，小田譽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嘀嗒嘀嗒的秒針，在心理一遍遍的默念美好。
頃刻間，衣櫃內的氛圍便透著些詭譎的靜謐。漸漸的, 小田譽的眼眸沒了亮光, 一點兒一點兒的消失, 雙眸間的焦距都沒了, 就這麽楞楞的凝視著鬧鐘, 像是在凝視這這個世界，又像是在看虛無的世界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 外邊傳來一聲爽朗的叫喊——“小譽少爺，不要玩了, 出來吃飯了。田老師他們都下班回家了。今天陳媽還燒你最愛的鯉魚！”
這一聲恍若天籟一般, 把小田譽喊醒了。
剛驚醒的小田譽一擡眸, 神情還有些呆滯, 下意識擡頭去推衣櫃門。當手觸碰在櫃門上時，小田譽就見櫃門上貼著一張圖，是從連環畫上剪下來的。兩個惟妙惟肖的小人，小孩子躲在桌案下，大人彎腰，慈愛的看著這一幕。在漫畫旁邊還有歪歪扭扭的字——躲貓貓結束，喝AB牛奶去！巧克力味道！苦苦甜甜。
當看到這一幕，小田譽似想到了什麽，眸光一亮，猛得一把推開衣櫃門。
果不其然就看到旁邊小凳子上放著ABC牛奶。
還插、好了吸管。
當即開心不已，兩胖嘟嘟的肉爪子一把捧著ABC牛奶，小田譽邊喝邊往門口跑，奶聲奶氣著，聲音帶著發自肺腑的愉悅：“陳媽，眼珠珠，小譽的，補大眼睛！爸爸媽媽，說，吃啥補啥。”
田譽：“…………”
當腦海出現這一幕時，田譽只覺得整個人都仿若被人掐著後頸肉按壓進了冰窟中，透心涼。可越掙紮，冰冷似乎能夠刺破血肉之軀，直擊田譽靈魂深處。且無法呼吸的窒息感也就越強烈，讓他因此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。
不，智商的流逝。
這牛奶很明顯就是加料過的！
小智障！
小智障怎麽能如此有勇氣去豪賭，去賭這個世界的美好。
童年幸福了，就問天借了狗膽不成？
越想，田譽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，去攔下這個智障的舉動，去抹掉這個黑歷史，但倏忽間又覺得當年的自己真不愧是九千歲。
既然重生了，就是該斬斷過往，向陽而生。
如此矛盾的情緒，田譽眨眼間便定了主意，穩定了心神後，繼續看著眼前出現的畫面，看著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小田譽成長。
接下來的歲月裏，小田譽也依舊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，結束了在姑姑家留守兒童的生活，跟著生意越做越大的爸媽從縣到市再到省。普普通通，平平凡凡，跟成千上萬的孩童沒有任何的區別，也會挑食，也會喜怒哀樂，也會害怕父母失望。
尤其是害怕崇拜文化的父母失望，害怕因此被丟棄，重覆上輩子的悲慘命運。
因此哪怕高中迎來校園淩、霸，小田譽好幾次熬不下去了，又漸漸的往衣櫃裏躲。可小田譽的雙眸依舊看向衣櫃門，看著從門縫裏鉆入的光芒。
可越躲，對方的欺淩更嚴重。
最後一次，小田譽在器材室裏，看著天空漸漸又白轉黑，看著黑暗無限蔓延。一分一秒的數著數，等待著。可等不到父母前來，等不到他記憶中的最最疼他的爸媽前來。
這樣的等待讓他開始害怕。
更加雪上加霜的是，小田譽雙手上因為勒緊馬韁而擦破了皮，鮮紅的血水往外流，將掌心染紅。這一幕，像極了曾經在腦海裏出現過一刀兩段的畫面。
剎那間，壓抑的所有情緒排山倒海的來襲，又恍若開閘洩洪的洪水，瞬間就嘩啦啦的一洩千裏，氣勢洶洶。從內心深處湧出來的恐懼刺激著小田譽開始記憶紊亂。
情緒崩潰下，絕不能暴露在人前的一切情感終於宣、洩了出來。小田譽的雙眸帶著陰鷙開始打量起器材室，開始尋找起來能夠一擊斃命的兇器。
一塊小小的刀片，像是鉛筆卷的刀片，被小田譽握在了手中。
當聽到了外邊漸漸傳來腳步聲時，小田譽露出了一個陰惻惻的表情，又躲回了陰暗處，恍若蟄伏的毒、蛇一般，靜悄悄的等待著。
斂聲屏氣中，小田譽看見了推門而入的人，逆光而來的人。看不清對方的身影，可卻敏感的感受到了對方的訝然，對方眼裏帶著的一絲關心。
這一瞬間，小田譽發覺自己心跳都加速了一些。
因為但凡一點點的善心，陌生的善心，便足夠小田譽收回一切陰暗的心思。
且事情爆發後，爸媽的震怒，警察的詢問，還有秦玨作為證人的訴說……
有那麽多的善心，也有那麽多的憐惜，足夠小田譽壓下了自己紊亂的記憶，努力咬著牙繼續做一個好孩子，一個相信真善美的好孩子。
只不過到底小田譽是高中生了，長大了，有腦子了，也知道這個世界存在太陽照耀不到的地方，於是便下意識的把秦玨當做了陌生人善意的代表。
也潛意識裏爆發出田譽上輩子深宮經歷形成的性子，會執拗與惶恐，一定要把東西牢牢抓住在手裏，才安心。
因此才有了倒貼成哈巴狗的一幕幕。
因此才甘願放棄那時不時冒出來傳宗接代思想，甚至把自己稀裏糊塗的變成了一個gay。
變成gay。
只追求真愛。
田譽：“…………”
田譽：“…………”
將所有混亂的片段按著時間排序，捋順出一條清晰的時間線，明白了自己前半生的心路歷程後，田譽哭笑不得，半晌無言以對。
但惆悵也是一瞬間的事情，田譽下一秒便記得自己突發記憶來臨前的處境，想要壓下腦海裏所有的記憶，想要理智冷靜的應對眼前的所有人利益為重的局面。
可卻倏忽間田譽發現如此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，卻仿若登月一般，艱難。甚至渾身好像被泰山碾壓著，渾身疼痛不已。就連眼皮都睜不開了。
因此田譽心中咯噔一聲，拼命告誡自己集中精、力，使勁的咬緊了牙關，試圖用疼痛逼迫自己先睜開眼睛，打量周邊的境況。
度秒如年。
數數數到了99，田譽終於覺得自己看到了一絲絲的光線，甚至還聽到了些聲音，咚咚咚的，恍若遠在天邊一般帶著些空靈感，可下一秒又近在眼前，嗡嗡嗡的，吵得人心生不耐，恨不得直接一拂塵甩過去滅了聲音的主人。
怒火之下，田譽覺得自己意識回籠了，傳入耳畔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——
“不就是輕微腦震蕩嗎？都兩天了，怎麽到現在還沒醒來？”
“少轉悠！跟熱鍋螞蟻團團轉一樣。再過一小時不醒，讓小季親自飛王城請柏老他們。哎，這孩子倒是實誠，知道第一反應護小玨。”
“爸，要不是如此，我擔心小譽幹什麽呢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
田譽聞言忽然就覺得唇畔一疼，像是有什麽灼熱的液、體流入了嘴裏，順著口腔就悄然無息入了喉嚨，直接灼燒了五臟六腑，疼到血肉模糊。
人有親疏遠近，可以理解。
可真心換不來最起碼的一份平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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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睫毛顫抖，原本死氣沈沈的表情都漸漸紅潤起來，有了些血色。原本繞著病床踱步的秦母撞見這一幕，眉開眼笑，扭頭對助理吩咐道：“快叫醫生。”
“是要醒了吧？”秦爺爺聞言從沙發上起來，疾步到床邊看了眼，也吩咐道：“快，把小玨叫來。”
助理忙不疊領命離開。
與此同時在病房客廳辦公的秦玨聽得臥室裏傳出來驚喜的聲音，熬夜了兩夜的猩紅眸子又一次的瞥了眼電腦，幽幽的看著事發時的監控視頻。
這視頻在田譽忽然昏迷後，他們秦家就連夜從王城請了網偵分析了又分析。幾乎每一幀都截圖下來了，仔仔細細研究過沒有篡改偽造的痕跡。
因此，真是意外事件。
田譽也真的是在意外來臨時，危機下，幾乎本能就撲向了秦玨，帶著保護的姿勢。裝裱賀壽圖的框架材質也真的是實木。
砸在腦袋上，也真的是疼。
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，秦玨帶著自己都察覺到的一絲煩躁，薄唇緊抿，起身一步步走向臥室。這一路，秦玨覺得自己走的格外的艱難。但到底只有十幾步而已，眨眼間便到了臥室。
一擡眸，秦玨便看見了田譽。
躺在病床上的田譽面色蒼白。哪怕VIP病房不像普通的病房墻體全白的裝飾，色彩搭配的暖色系，讓人下意識的感覺溫馨，安心。可這樣的裝修愈發襯著田譽臉上病態的灰白，了無生機。
見狀，秦玨眉頭緊蹙，但轉眸間撞見緩緩睜開眼的田譽，表情一僵。有一瞬間秦玨覺得自己像是被猛獸盯上了，對方帶著些嗜血的掠奪。
沒有絲毫的愛意。
當這個想法浮現在腦海時，秦玨渾身都有些戰栗，咬牙逼著自己冷靜，再一次定睛看向醒來的田譽，再一次眉頭緊蹙，還簇緊成了川，讓外人一看便知道此刻的情緒。
但這樣寫在臉上的情緒，秦玨都顧不得去思考了。
因此他發現自己從未看見過田譽此刻的眼神，冰冰冷冷的，眼裏沒了那一絲的火焰，那一絲奮不顧身決然的熱情，就好像參悟了紅塵俗世的得道高人，反而有種羽化成仙的釋然。或者說，萬事不上心的絕情。
被打量的田譽瞥見了秦玨望過來的覆雜神情，一點點的抓緊了被單，吞咽了一下口水，讓自己先前唇畔上的血珠徹底咽入肚腹後，才慢慢開口，帶著些遲疑：“這……這怎麽了？”
一張口，牙齒間還有些血色。
看著便觸目驚心。
“你受傷了，輕微腦震蕩。”秦玨迫不及待的開口回答：“先讓醫生檢查檢查。”
“好。”田譽應得也迫不及待，眼角餘光掃了眼秦家眾人，眼裏帶著些茫然，一字一頓：“秦玨，我爸媽呢？我都受傷了，他們怎麽沒來？爸爸在白雲縣忙著帶隊勘查，媽媽也趕得過來啊。”
話音落下，田譽一臉委屈的，竭力轉眸，像是在尋找手機。
看見這一幕，秦家三人視線來回對視一眼，表情不約而同的有些微妙的尷尬。
最後作為被點名的秦玨，緩緩籲出一口氣，不急不緩的開口解釋：“事發突然，我還沒有聯系田叔叔和阿姨。”
聽到如此直白的話語，秦母眉頭微微一簇，靠近了田譽，面帶慈祥，和聲道：“小譽，你爸媽都是生意人，都忙著。有媽媽照顧著就行。還有啊秦玨為了你都耽擱了好幾天呢。咱們長大了，都該學會報喜不報憂。”
邊說還示意助理讓開，秦母親自把茶杯端給田譽。
田譽靠著靠枕，找了個舒適的角度，笑著從秦母手中接過茶杯，“謝謝媽媽，我知道了。”
說完，田譽喝著潤潤嗓子，在心理慢慢悠悠拉長了音調回答：“日後，咱家也會讓你兒子報喜不報憂的。”
看著一如既往乖巧的田譽，秦爺爺眼裏帶著些愧疚，示意入內的醫生趕緊檢查，自己卻是退出了臥室，拉著在客廳幫忙處理事務的季總到角落裏，壓低了聲音，問：“我聽說小田想要衛星城項目？”
季總一楞，腦海快速將自己知道信息過了一遍，做出回答：“秦老，這項目，田氏十之八、九拿不下。”
燕城要沖國際超一線城市，所以打算明確功能區劃，建立功能型衛星城。目的是聚攏高精尖產業，打造出國際知名的產業鏈。
這規劃草圖都已經出來了，有大概名為“ABCD”的四塊地。全國房地產都在虎視眈眈這塊肥肉。以田氏的根基，最最多只能拿下D塊地，而據他所知道的小道消息，田董是沖地王A塊地去的。
聽完季總詳細匯報後，秦爺爺面色一板，沈默了三秒後，就毫不猶豫道：“整理相關消息，拿給我看看。能把的，幫一把。”
望著秦爺爺眼裏帶著的決然，季總毫不猶豫一頷首，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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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萬沒想到自己還迎來如此“體貼”的幫助，臥室內的田譽等醫生檢查完，從專業人士口中得知自己腦子沒有問題，不會真智障後，狠狠松口氣。
確定健康無憂後，秦玨目光看向秦玨，眼裏的困惑是特別的真心誠意，幾乎讓人一眼都能夠感受出來，“秦玨，這……這到底怎麽回事啊？沒耽擱到你們赴宴吧？”
聽到“赴宴”一詞，秦母再看看田譽眼裏依舊的惶然，像是害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，當即嘴角彎了彎，和聲開口替田譽答疑解惑：“雖然壽星宴會上見了血，有些晦氣。但也是他們林家自己的電梯有問題。且這好好的，本來都在主院，又倏忽間住半山腰。這中間……”
拉長了聲音，秦母看見田譽望過來緊張的眼神，壓低了聲音，道：“有沒有貓膩，咱們也不清楚。枝繁葉茂的家庭，總有那麽些事情。你獨生子，沒歷經過這些，以後圈子裏多看多聽，也就會了。”
說到最後，秦母還自覺是個好婆婆，帶著過來人的教導：“當然這件事，是他們林家對不起你。若是有什麽賠禮，你安心收下便可。其他事情，也別往外說，知道嗎？”
最後三個字，雖然是疑問句式，但開口之人卻是不容置喙的表情，仿若不懂這個道理，便是小家子氣之人，不配當秦家主母。
點評著，田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，眼角餘光瞄了眼秦玨，睫毛微微顫抖，想要把洩露情緒的雙眸遮掩住，低聲道：“只要爺爺和媽媽，你們沒事就好了。我們年輕人，身強體壯的，有些意外也能應對。”
秦母聞言，眼裏的笑意加深一分，還順著田譽的視線看了眼沈默寡言的秦玨。想想自家兒子最近兩天難得的黑臉，秦母笑著接話：“對，你們年輕人也有些話要說。我啊，給你看看廚師送過來的營養單子。”
說完，秦母踩著高跟鞋，出了病房。還體貼的關上了門。
隨著“哢嚓”一聲關上的房門，屋內靜寂無聲，落針可聞。
田譽數著數，靜靜看了眼秦玨十秒，不急不緩喝口茶潤潤嗓子，幽幽拉長了音調，帶著些尖細：“秦玨秦家主，我想知道林家到底有多厲害，讓你們秦家連顏面都不要了？就算封建社會，當家主母傷得不明不白，也會有個說法吧？輕描淡寫的賠禮，秦老夫人說這話，我看在她是全職主婦的份上。你總不能這樣開口吧？”
話音落下，秦玨便恍若置身冰窟，面上都掛上了一層寒霜，“林家把監控視頻給我了，查過了，真是意外。”
一字一頓，鏗鏘有力的強調事後的工作，秦玨目不轉睛的看著田譽，繼續道：“且，盛霖禎知道這件事後，還攻擊過我的電腦，拷貝走相關資料。雖然他行為舉止瘋狂，可不得不說，這世上，真有人控制電梯程序的話，那是比他還厲害的天才黑客。”
“這樣的人才，那應該是國寶級別。林家子弟若是請來，只利用我們對付林之鈞便顯得有些大材小用。”
瞧著秦玨還用盛霖禎作為佐證，田譽對意外一次，也不過分深究。畢竟劇情強大，他已經親眼目睹過一回了。
只不過他接下來要追究的某些事情是鐵證如山的，他倒是要看看秦玨如何辯駁。
心理帶著自己都察覺到的怨氣，田譽斜睨著秦玨，絲毫不再人面前掩飾，眼神恍若鷹隼，帶著銳利殺伐之氣：“那知禮儀的林家知道受傷的是我，對吧？”
田譽輕笑著：“但凡有幼兒園文憑，都該知道對不起朝受傷的人說。不管什麽賠償，也是率先考慮受害人的意見。我怎麽記得先前那老太太是直接對秦爺爺，哦，也是對你這個家主開口，看都沒看我一眼呢？她老人家幾十年前也只是個當家主母吧？這麽區別對待，還挺有意思啊！”
言外之意便是林家人，以及秦家人對田譽這個傷者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尊重。
秦玨聽得懂言外之意，唇畔動了又動，卻下意識的把“家族對外是一體”這樣的解釋咽回了肚子裏。畢竟，他們都知道這樣的理由只是明面上的言論。實際上，的的確確是不尊重田譽的，甚至也還沒有徹底把田譽當做秦家主母來看待。
回想著田譽昏厥後的畫面，他們一家參加完宴會後才來醫院之事，秦玨只能移開了視線。
田譽見狀慢條斯理道：“我這個受害人要的不多，尊重之類的，情感需求，你們恐怕也不懂。所以，就在家裏養條狗作為賠償吧，我想要哈士奇。”
猝不及防的聽到這話，秦玨不自禁帶著錯愕看向了田譽。
迎著人眼底閃過的愧疚之情，田譽嘴角緩緩一勾，露出一抹真摯的釋然微笑：“秦玨，對不起，我真的是想明白了，想透徹了，我當初念的是陌生人的善意。所以，對不起。以後我們真是聯姻夫夫了。或者等風波過去，我們可以和平離婚。”
冷不丁的秦玨腦海中浮現出“恩情”一詞，不自禁捏緊了拳頭，瞇著眼直勾勾的看著田譽，像是要把人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。
但下一秒田譽便下了逐客令：“我累了，想要休息。”
說完，田譽絲毫不管秦玨是什麽表情，自顧睡覺。
一覺好眠，田譽摸著有些濕漉漉痕跡的枕頭，淡然的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到了過去。看著整個枕頭都濕透了，將九千歲曾經的智障黑歷史徹徹底底遮掩了過去，田譽笑了笑，起身打開窗簾，看向了高懸在天的陽光。
=========
接下來兩天，田譽表現得體又大氣跟了林家人見了面，拿了賠禮。回到燕城剛一下飛機，田譽接到了田父的視頻邀請。
一點開便是田父擔心的眼神，恨不得透過鏡頭來燕城親自看上一眼：“兒子，你沒事吧？我聽老師說林家宴會出事了？”
一聽到這話，秦母側目看了眼田譽。
田譽笑得溫柔，“爸爸，您放心我沒事。不信等會蹦兩下給您看，不過您在雲城一個人要註意，少喝酒。”
——封口這個詞，也就挺可笑的。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封口。
聽到蹦一詞，田父就放心了，唯恐田譽反過來就喝酒之事大談特談，道：“放心不會的。那些人可記著你這大功臣叮囑了，把我看得牢牢的。”
他作為大老板本來不用參與測量的事情，但是兒子孝順，把奠基儀式這個重要的露面機會給老田了。
老田能不親力親為，給兒子爭口氣嗎？！
瞧著視頻裏就差能飄著起來的田父，田譽耐心拍了幾句彩虹屁，把人謎得昏昏呼呼的，答應少喝酒的事情，才安心的掛斷了邀請。
一掛斷後，田譽迎著秦母望過來的讚許目光，羞澀的笑笑，“都長大了，是該報喜不報憂。”
秦玨聽到這話，眼眸閃了閃，總覺得田譽這話帶著意味深長的嘲諷，可又無法從人微表情裏分析出來。只能接下來的日子，多觀察觀察。
暗中琢磨著，秦玨接下來竭盡全力準時回大宅，卻發現他跟田譽基本都碰不到面。
田譽每天學習學習，爭分奪秒的學習，還偶爾要飛王城上課，忙得是不亦樂乎。
這一天，秦玨處理完公務，一回眸看不見燈下學習的田譽，眉頭緊蹙。
看著自己第二天的行程，秦玨下意識的按了電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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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習的時光總是快樂的，田譽很滿足，以致於接到秦玨的電話時，也發揮出了一個奸佞人微言輕階段應有的諂媚，“秦董好。”
“你還在王城？”
這一句話，秦玨開口說完，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艱澀，說得是異常緩慢。
“當然！”絲毫不知秦玨此刻心思也壓根不想知道的田譽開門見山：“我只有三分鐘休息時間，秦董有事說事。”
如此果決的聲音，讓秦玨沈默了兩秒才開口：“你之前說參加我的生日聚會。”
“小尚沒把我行程表發給你的助理嗎？不就是明天五點五味居？我會準時趕到的。你要是行程有變，讓你助理跟小尚溝通。作為秘書，這些基本工作，他們應該會交接好的。”田譽聞言，還以為自己小助理出了差錯，記錯時間，忙不疊調出自己的行程看了眼。
確定自己這一方沒有錯，田譽道：“沒其他事情我掛了。劉老師八點直播課開始了！我可是群管理，要提前暖場的。”
秦玨：“…………”
握緊了手機，秦玨咬了咬牙，道：“之前說的哈士奇，我想要是咱們什麽時候雙方有空，一起去選。畢竟網傳哈士奇挺會拆家的，因此我們需要鄭重討論養一條活潑還是安靜些的。寵物也是生命，要對它負責，不是……”出氣的。
最後三個字，秦玨張了張口，都說不出來。
畢竟，他曾經率先惡意去揣測田譽養狗的用途。
就在秦玨躊躇期間，電話的另一頭田譽像是知道一樣人所思所想一樣，輕笑著開口：“我沒有賭氣。更沒有拿哈士奇來自嘲，自怨自艾的。我只是覺得自己生活太悶了，需要有個狗、子調解一下氛圍。性子如何，到時候隨眼緣吧。名字我想好了，叫乾興帝！”
秦玨滿臉問號。
“乾坤的乾，興旺的興，帝王的帝。我的狗子，必須是帥中帝王。我要挑最帥的。”田譽正經無比的解釋著。
我要在隱忍蟄伏期間，多想想狗皇帝。
才能心平氣和的增實力。
聽完名字緣由的秦玨恍恍惚惚，但還沒表達自己對名字的看法，便聽得嘟嘟忙音聲——田譽掛斷了電話。
看著被掛斷的電話，秦玨又看了眼手表，眉頭緊蹙，下意識回想通話內容，找到了劉老師的直播間。
直播間內，九千歲的ID掛在高處，彈幕一條條刷過都是讚美【@九千歲，大佬的筆記本，我愛了，求大佬出覆習攻略】
【大佬保研了嗎？馬上就大四了，我是該沖考研還是司考】
【新來的粉絲嗎？大佬回答過了，跨專業司考而已，他已經是美術系研究生了。為了繼承家業學習的】
【厲害了，向霸總學習】
【現在流行社畜型霸總？】
【…………】
隨著時間到來，彈幕很快變成了各種案例。秦玨目光停留在九千歲的ID上，想著自己先前看到美術研究生五個字，不經意間回想到過去。
思緒翻騰之時，秦玨聽到了惱人的電話鈴聲。
掃過來電顯示，秦玨眼眸沈了沈，面無表情的接聽，問：“什麽事？”
顧懷安聽得話筒裏傳出冰冷的聲音，表情一皺，帶著委屈道：“哥，你馬上就生日了，連邀請函都不給我，不是要讓我被顧家那些人嘲笑嗎？再說了我真找到錯了。都過去快兩個月了，我這段時間都安安分分的反省，連一哭二鬧三上吊都不敢呢！”
——他本想著抓住田譽的小辮子，再出場證明自己當初縱然錯了，把行程表外洩給其他人，可追根究底還是因為田譽真的不配當秦玨的太太。可誰知道田譽還跟以前一樣，不纏著表哥的時候就是兩點一線，就連表哥的小家都沒去過。連用權限刺激田譽都做不到。且好不容易去王城，還是浩浩蕩蕩跟著助理保鏢一團隊的人。
壓根就找不到人落單，能夠讓其他人英雄救美的機會。
與此同時，秦玨聽得表弟最後一句帶著怨念與撒嬌的話語，按了按額頭青筋，有些無奈的警告著：“你再給我安分點，別說爺爺了，我都還沒原諒你。”
“我都知錯了，要不你把嫂子約出來，我親自給他道歉。”
“他沒空，等過段時間。”
“他在不就是哄爺爺和姨媽……”
“他在準備考試。”秦玨聽到這話，表情驟然一冷，打斷了顧懷安的滔滔不絕，“顧懷安，最基本的尊重，你該學會。不要用輕視的傲慢的語氣說哄一詞。”
顧懷安聽到這話，咬了咬唇畔，“是，他是你秦家當家夫人，我知道了。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你。”
說完，顧懷安憤憤轉移了話題，“那你讓不讓我去生日宴會啊？表哥我真的錯了，這兩月你可以派人查，我窩在家裏都被嘲笑死了。”
想著顧家的一團爛事，秦玨沈默半晌，下意識的看了眼田譽遺留的筆記本，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的懲罰，道：“先寫三千字檢討。然後把刑法有關名譽權的課程以及相關內容抄三遍。找不到相關資料的話，問你嫂子要。你給我好好表現，他原諒了，他開口了，這件事才算翻篇。”
說完，秦玨掛斷了電話。
本想發個消息跟自家老媽說一句顧懷安的事，秦玨手指一頓，像是想到了什麽，急急忙忙翻了翻通訊錄。
果真，田譽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了。
微信聊天甚至停留前兩月前的一場暴雨——
【田譽：安全了嗎？給爺爺和媽媽報個平安。】
【秦玨：好的。你在哪裏？】
【田譽：指揮中心。】
除此之外，再也沒有其他了。
看著看著，秦玨只覺得心中莫名產生煩躁之氣，下意識的想要吸根煙緩解緩解。
三分鐘後，熟悉的香煙氣息彌漫開來，秦玨卻依舊覺得自己煩躁不安，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先前時髦年輕人發過來的zs論壇鏈接
沈默了半晌後，秦玨一字一字的打著，言簡意賅訴說【原本噓寒問暖，甚至有些倒追的人，忽然不追了，是怎麽回事】
剛發布完，秦玨就發現有消息回覆——【1樓：IP沒錯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】
這一連串的笑聲像是有魔力一樣回蕩在耳畔，秦玨一個激靈，面色漆黑，立馬想按刪除鍵，覺得自己腦袋是被高溫帶來的暑氣給影響了。
指尖握緊鍵盤的那一瞬間，秦玨瞳孔猛得一縮，面色越發黑了。
下面的回覆愈發無理取鬧——
【2樓：愛是會消失的·jpg】
【3樓：下一個更好·jpg】
【4樓：恭喜妹子，逃離火海。那男的有備胎了！】
瞇著眼撞見關鍵詞，秦玨面色漆黑成鍋底，紛紛的一刷新，想要看眼睛是雪亮的群眾，卻發現盛霖禎迫不及待的回帖了——
【備胎？他明明每天讀書讀書學習的，我壓根沒法見縫插針的撿漏。他哪裏會有備胎？說清楚！不對，他的老師身邊倒是有幾個法學新秀，青年才俊！據說穿制服的狗男人有自帶濾鏡的魅力】
雖然盛霖禎的話其他網友理解不了，但秦玨看著這白紙黑字時瞬間就領悟了，捏了捏手中的玉扳指，像是找到了些支撐自己繼續看帖子的力量。
畢竟，不管田譽是真領悟了自己先前的追逐是恩情後釋然了，還是另外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。他們結婚了。
且也論證了一條道理：靠所謂的愛情維持關系，真是最不牢固的。
愛情是最為虛無縹緲的。
消散就消散了吧。
只要有法律保障就行。
感慨著，秦玨逼著自己將回帖一條條看過去。
而遠在王城的田譽上完課，做著隨堂測試。
最後一對答案，發現自己竟然十道客觀題錯了兩道，氣得咬了咬筆桿。
還沒來得及覆盤，田譽便聽得自己咕咕唱響的五臟廟，表情都帶著些猙獰。
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，很容易餓肚子。
餓肚子就罷了，一餓就覺得心煩氣躁，覺得自己苦夏了。
因此都有些心浮氣躁，甚至還老眼昏花看錯了選項！
磨著牙，田譽拿著手機點了私人外賣，便去冰箱拿了超大號的冰淇淋。
“夫人，您吃多了冰的，對身體不好。營養師說了……”
秦家大廚拎著田譽愛吃的夜宵入內，就見人又又又吃上冰淇淋了，急急忙忙開口勸道。
田譽聞言想想自己停滯不前的武力課，壓下對巧克力冰淇淋的喜愛之情，緩緩籲口氣，擡手把脈，打算給自己配一副敗火的藥方。
雖然田譽曾經無證行醫過，但基本的藥理……
還沒來得及腦海裏回想自己當年霸氣的中醫之能，田譽不可置信的眨眨眼，又把了一下脈。
下意識的呼吸聲都粗、重了起來，田譽掐指算了算，嚇得直接扭頭就沖餐桌下的垃圾桶嘔了一聲，竭盡全力的把冰淇淋吐在垃圾桶。
懷孕了，不能吃冰的。
不對，他竟然懷孕了。
不對，這個世上除卻主角夫夫外，要等五年後，男男生子技術才逐漸成熟，開始臨床試驗。
換一句話說，這個孩子是因為劇情影響才誕生的？
【作者有話說】
發現自己愚蠢的沒有覆制全！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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